俄烏戰爭讓人再次看到戰爭的殘酷,這一場21世紀的戰爭一打就快滿一年,面對台海關係緊繃的台灣特別有感。
總統蔡英文宣布,從2024年開始,現行4個月的義務役役期,將恢復為1年,希望提升國家安全能量、充實台灣國防的防禦能力。國防部也提出,加強一年義務役的練習內容,強調未來義務役服役一年,會有扎實訓練,有效提升國軍戰力。
不過國防部在場地、人才規劃上是不是有足夠的訓練量能?如何確保一年義務役精實訓練後,能執行保家衛國的任務,都引發不少討論。而首批要落實一年義務役政的94年次青年,他們有什麼話要說?
然而,漢光演習實兵操演能取代三軍聯合作戰訓練的程度,其實非常有限。實兵操演的範圍雖遍及各作戰區及外島,但除當年承擔地面作戰主要演練任務的作戰區外,其他作戰區實際參演的地面部隊數量有限,且參演部隊仍是以常備打擊部隊為主力;這也代表由義務役役男所組成的步兵營,大部分都沒機會參加實兵操演,使國防部規畫中的「聯合演訓」,多數義務役役男並沒機會接受。
國軍雖然有37類、多達453處的訓練場地;但臺灣本島除北測中心、南測中心與三軍聯訓基地外,應該再也找不到符合標準、可實施步兵營「基地訓練」的替代空間。
至於國防部在5日記者會所說「結合作戰守備位置在野外進行訓練與測驗」,乍看之下似乎可行,但實際恐怕仍窒礙難行。
因為日後由一年期義務役士兵所組成,少則5個、多達11個以上的步兵(守備)旅作戰位置,有不少已經與學校、村鎮等住民地接壤甚至交錯,導致承平時期空間嚴重受限,難以進行連、營級的戰鬥教練;少數高地與野地雖無民宅,但只有很少量的既設陣地,也缺乏可供步兵營進行長週期訓練的支援設施。因此,進行短天數的現地勘查與小規模演練,或許還有可能性;但要進行長天期、甚至超過10週的步兵營戰鬥教練,恐怕難上加難。
論壇當日全程影片, 請參考 (轉載自長風基金會網頁)
更關鍵的是,在國軍訓練場地與訓練能量已趨近飽和的情況下,國防部能替每年新增的數萬義務役士兵提供何種訓練與服役內容?
以陸軍戰鬥部隊志願役士兵訓練過程中最重要、為期13周的基地訓練為例,近年每年能進訓的地面部隊營級單位不超過60個;依現行國軍常備地面部隊(包括陸軍與海軍陸戰隊)旅、群級單位約20個計,國軍每年基地訓練的訓量其實已趨近飽和。換言之,在「雙軌制」下,這些於步兵海岸守備旅中服役的數萬青年,在一年的服役生涯中,絕大多數恐怕只能接受8週入伍訓練、8週專長訓練,與12週駐地訓練,沒機會接受最重要的基地訓練。
在無法接受基地訓練,承平時期又無那麼多海防陣地可戍守的情況下,這些役男在完成駐地訓練後,剩餘的服役時間說不定就只能在營區內,反覆實施科目有限的訓練或勤務。倘若如此,則不僅對義務役士兵戰技的再精進助益有限,還可能引發義務役士兵對國軍的怨懟!
一言以蔽之,在國軍訓練能量有限、又難以大幅擴充的情況下,是否有必要一定得恢復一年的義務役?還是參酌國軍實際的訓練能量,只把目前四個月的軍事訓練役改為八個月至十個月的義務役,讓役男接受完整的駐地訓練後即退伍轉為後備役?值得國防部三思。
恢復1年義務役,要考量預算+幹部+訓練能量, 不能以降低志願役戰力及士兵大量減少為代價
本集重點
(00:03:19)新編全民國防手冊是戰時教科書?還是政府組織架構簡介?當戰爭爆發,它真能救你一命?
(00:32:04)恢復1年徵兵議題再起,這1年怎麼算?徵兵制國家是怎麼去計算役期應有的長度?若真的恢復1年徵兵,第一個遇到的是編制、預算,怎麼支應?
(00:46:49)當生理男畢業都要去當兵,對經濟、就業、性別關係甚至到選票上又會有什麼影響?
(00:51:03)一面花大錢買高度自動化武器,一面又不斷擴充消耗大量人事成本的傳統地面部隊,真有如美方建議的在強化非對稱戰力?
.主持人 : 徐宇威(聯合報軍事記者)
來 賓:揭仲(中華戰略前瞻協會研究員)
圖片擷取自 Youtube 網頁
平心而論,若能恢復一年義務役,除能有效解決常備部隊日後可能因為少子化所產生的大量缺額,緩減當前醫療及網路資電等高素質人力不易獲得等問題;更能藉役期延長為一年,相當程度地解決目前軍事訓練役役期太短,無法培訓出堪用的預備軍官與士官,導致動員時後備部隊基層幹部嚴重不足的沉疴。同時,讓役男於服役期間有可能隨部隊接受為期十三周的基地訓練,使役男在退伍轉為後備役時,能有更純熟的戰技,大幅提升後備部隊戰力。
以2022年國防預算為例,常備部隊志願役士兵(不包含士官)的預算員額為4萬4127人;但一次服四個月軍事訓練役役男的預算員額卻高達7萬7600人,遠超過志願役士兵的人數。換言之,若要在不大幅擴充國軍(特別是地面部隊)員額的情況下全面恢役一年義務役,則國軍日後根本沒有招募志願役士兵的空間。
如果要確保志願役士兵的員額,又要同時恢復一年義務役,則先決條件是國防部的年度預算必須有相應的調增,以支應地面部隊大幅擴充所增加的人員維持、裝備與場地設施成本,屆時政府能否充分支應?又國防部的幹部與訓練能量,在訓練場地幾乎無法增加的情況下,能否在短期內膨脹數倍,以便在志願役士兵人數不大幅減少的情況下,吸納每年五萬至七萬的義務役役男,而不出現嚴重的等當兵塞車情形?
與國人從各類媒體所獲得的印象不同,在各主要城鎮對抗俄軍圍攻的烏克蘭武裝部隊,核心是烏克蘭常備部隊。
許多國人因為烏克蘭武裝部隊的奮戰,開始表態支持恢復一年義務役時,卻忽略做為抵抗核心的烏克蘭常備部隊,早在2015年時就已決定朝志願化轉型。以2020年為例,當年度烏克蘭常備部隊總數約17萬7100人,年度內預定召募志願役人員3萬7900人,義務役人員則僅徵集1萬6500人。烏克蘭還規定義務役人員不得在聯合部隊行動區內擔負作戰任務。換言之,在俄軍入侵之關鍵時刻擋住侵略者的烏克蘭常備部隊,其核心已逐漸轉變為長期服役的志願役官士兵。
若常備部隊的士兵絕大多數、甚至全部都是服役一年的義務役士兵,代表著在每一年的每一天當中,常備部隊可能有將近一半的士兵服役時間還未超過六個月、絕大多數的士兵服役時間不超過九個月。換言之,常備部隊中幾乎沒有純熟的士兵,永遠只有生澀的新兵與半生不熟的士兵,導致戰力低落。這對陸軍地面部隊都已經是不小的災難了,遑論技術含量更高的海軍與空軍。
役期的調整,絕不是把一批年輕人多留在部隊幾個月這麼簡單,牽涉到許多配套措施。政府與國防部在做決定前,應該把各種方案的利弊得失與配套措施完整的交代清楚,讓社會大眾討論後,共同做出決定。(圖片擷取自風傳媒網頁)
當美國在2月12日警告「俄軍可能在16日入侵」後,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未能馬上下令動員。直到2月23日,即俄羅斯總統普丁公開表示已決定對烏克蘭執行「特殊軍事行動」的前一天,才宣布烏克蘭進入緊急狀態,開始徵召首批三萬六千名預備役軍人,並通知二十萬預備役部隊可能動員;又等到第二天俄軍入侵開始時,才下達全國的軍事動員令。
烏克蘭太晚下達動員令的直接影響,就是來不及將開戰前部署在烏俄邊境、烏東與亞速海北岸等地的常備旅,從過分暴露的前方抽回,代之以動員編成的後備旅,然後在後方腹地做為總預備隊,以增加防衛縱深,並在某戰線的俄軍攻勢陷入停頓時,以生力軍之姿與守軍聯合發動大規模反擊,一舉改變該戰線的態勢。
澤倫斯基為何沒有及早下達動員令,相關決策過程雖還有待日後釐清,但第一個可能的原因是,當國家進入緊急狀態後,國家的生產、金融交易與進出口貿易等就會陷於停頓,每天的經濟損失極為可觀;若最後俄軍入侵沒有發生,對國家財政與經濟的影響難以估計,還可能衍生出大量的跨國違約與賠償等法律問題。另一個不能被忽略的可能性是,當危機處於高峰階段、國際間外交斡旋還在進行時,烏克蘭可能擔心若搶先實施總動員,反而會被俄羅斯扣上升高緊張情勢、破壞外交談判的大帽子。
其實哲連斯基政府在動員時機上的決策困境,日後其他國家、特別是在危機當下國力較弱的一方,也非常有可能發生,包括極為仰賴海外貿易的中華民國。
為避免出現前述情形,國安高層有必要重新審視相關問題,並根據共軍近年改革的情形,訂出一套詳細的分類分級評估模式。當對岸出現異常的軍事動態時,就可依照相關標準進行評比,作為是否進行相應之分類分級動員的決策依據,避免重蹈烏克蘭太晚實施動員的覆轍。
新式教召登場,基本戰鬥技能溫故知新,比在地化保家、保鄉、保產更重要。國防部長邱國正說:「會開槍,到哪都能開槍」,後備部隊教召,要從灘岸、城鎮作戰,再學到重要據點保衛戰,從步槍、手槍、機槍,什麼都要會。 這對只受過4個月軍事訓練役的後備部隊,做得到嗎?
14天內什麼都要會,反而可能什麼都不精實,有經驗的軍士官數量又不足,如何應付未來聯合三棲立體攻擊的共軍?國防部能不能讓後備部隊做好自己最熟悉的軍事技能?打過迫砲的,教召就複習迫砲,射過火箭彈的,就再扛火箭彈。基本戰鬥教練,就好好把新訓課程溫故知新。落實編組,專心做好一件事,保家衛國其實不難。
本集重點
01:44:退伍離除役還差的遠,被教召的人是要準備打什麼仗?
13:29:手機要保管,14天新式教召內容大公開,真要讓你體驗「戰爭生活」?
24:10:教召在地化是一大進步,但想用兵有彈性可能最後變血沙包?
33:37:缺乏後備幹部和指管通信,後備、常備軍力可能變成各打各的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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