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仲:「中國大陸目前正在進行聯合登島作戰的轉型,如果一旦轉型成功的話,它主力是從空中搭乘這個直升機跟運輸機,進入台灣周邊,而不再像現階段主力從海上來,所造成的影響就是國軍可以在台灣海峽殺傷共軍的這個時間,從原本的大概280分鐘,可能大幅縮短到只有60分鐘,甚至40分鐘之內,所以國軍就開始考慮到,是不是趁共軍的飛機或者是船團還沒有出發,還在機場或港口的階段,利用這個它最脆弱的時間,就先發動攻擊,甚至希望可以癱瘓在台灣當面,中共這個海空軍基地的一個運作,導致共軍到時候,沒辦法利用離台灣比較近,在台灣當面的海空軍基地,作為攻擊的躍出點,而必須被迫選擇從比較遠的基地出發。」
揭仲:「美方的立場,它不願意所提供的技術或者零組件,協助我們達到大幅延伸射程的目的,這樣的話也能夠讓我們就算要攻擊中國大陸目標的話,還是只能以攻擊中國大陸,東南沿海的軍事目標為主,美國的這樣做法當然是希望能夠管控,相當程度的管控台灣海峽的軍事風險。」 (圖片擷取自 TVBS 新聞網頁)
儘管因為颱風使演練未能竟全功,但參謀本部在規劃此次實兵演練時,在場景設計和驗證項目部分,似乎包含不少「隱藏版內容」;包括共軍灰色地帶侵擾應處演練、花蓮基地跑道緊急搶修、首都衛戍區與關渡指揮部指揮權責重劃後的成效驗證,與遍地開花的反空機降操演等。
顯示參謀本部研判,共軍在以演習為名義,掩護海空兵力完成進攻部署後,就會從各戰術位置派兵力干擾我海空軍的行動,甚至故意採取危險動作,嘗試誘使我方開火,達到將開戰責任轉嫁給我方之目的。若成功誘使我軍開火,則已就戰術位置的共軍海空兵力就會立即「由演轉戰」。除執行「聯合封鎖作戰」切斷台灣對外的海空聯繫,也將加入自中國大陸陸地發射之彈道飛彈與巡弋飛彈之行列,運用遠距精準彈藥對選定之「首戰關鍵目標」。
挑選花蓮作為「基地跑道緊急搶修演練」的實施地點,且是在實兵演練的第二天一早,即想定中第一波攻擊發動的時間實施,似乎代表參謀本部已經認定,今後國軍海空軍位於台灣東部的戰力保存區,也將在共軍開戰初期的「聯合火力打擊作戰」中,遭受猛烈的攻擊。
國軍漢光40號實兵演練原規劃將首度於關渡平原,實施日夜反空降機降課目;且這次是關渡指揮部與衛戍區重新畫分作戰地境線、重新調整指揮權責後,首度於漢光演習中進行實兵演練,以驗證調整後各相關單位任務整合情形,並釐清台北地區衛戍任務的權責。
雖然這些反空機降操演都因為凱米颱風來襲,實兵部分幾乎全部取消;但從規劃內容,可看出參謀本部已意識到,在日後共軍對台實施的「聯合登島作戰」中,共軍登島部隊搭乘運輸機與直升機,直接越過海岸設防地帶,進入海岸線後方縱深地帶的比例將大幅增加,重要性逐漸超過從海上搶灘登陸的部隊,所以才用這種「遍地開花」的模式規劃反空機降操演。
共軍似乎有意在國軍實兵操演進入高峰期、即7月24日至25日時,派機艦執行「機艦聯合戰備警巡」,迫使國軍轉用演習中的機艦前往執行監控,藉此干擾國軍演練。但最後同樣因為凱米颱風來襲而取消。 (圖片擷取自風傳媒網頁)
將岸置反艦飛彈部隊、海軍飛彈快艇部隊與海洋監偵指揮部所轄雷達部隊等集中,升編成立軍團層級的指揮部,確實具備下列優點:
1.解決以往海鋒大隊因層級較低,升遷管道極為有限,使指參軍官為了升遷,不得不到其他性質的單位歷練占缺,不利專業人才長留久用之弊病。
2.理論上更有可能依據任務特性,發展出專門的訓練制度、戰術與準則。
3.於承平時期負責制海飛彈相關單位的管理與建軍規畫,更能顧及單位的特性與需求。
然而,若國防部真的打算讓「濱海作戰指揮部」擔任臺灣周邊24浬範圍內的防務,就頗值得商榷。
在臺灣周邊作戰空間範圍有限的情況下,比較合理的方式應該是將海軍、空軍與飛彈部隊的主力,甚至陸軍若干具備中遠程打擊能力的單位,統一由參謀本部聯合作戰指揮中心直接管制,在臺灣周邊的海空域,對來犯的共軍機群與船團施以飽和攻擊,而不是將指揮權割裂、分散到許多的地域防衛高階單位。
國防部月前向立法院提出「發展不對稱作戰之精實成效案」書面報告,宣示國軍台海防衛用兵理念,增加「殲敵於城鎮陣地」,而成為「拒敵於彼岸、擊敵於半渡、毀敵於水際灘頭、殲敵於城鎮陣地」。中華戰略前瞻協會研究員揭仲認為,國軍在用兵理念上的調整堪稱務實。
揭仲表示,隨著共軍在海空軍、各式遠程精準彈藥與聯合情監偵等方面的成長,已逐漸具備對包括台灣在內的第一島鏈周邊,實施精確飽和攻擊的能力;影響所及,連美軍日後若要與共軍交戰,都不願讓海空軍主力過早進入第一島鏈周邊。因此,在共軍可能掌握台灣周邊海空優勢的情況下,國軍要想和二十多年前一樣,在台灣海峽與台灣本島水際灘頭就擊退來犯共軍的可能性越來越低,加上台灣本島西部早已高度的城鎮化,使「國土防衛作戰」和「城鎮防衛作戰」成為無法迴避的問題。
揭仲接著指出,共軍也正在大力推動「聯合登島作戰」的轉型,日後共軍第一波登島部隊中,搭乘大型運輸機與直升機,實施垂直登陸的比例將大幅提升,以便在空中優勢的掩護下,直接跨越國軍在海岸線的防禦體系,對海岸線後方的重要政軍目標實施全縱深打擊;這也無可避免地將使「國土防衛作戰」和「城鎮防衛作戰」在台澎防衛作戰中的重要性上升。
揭仲又說,由於共軍武力犯台的作戰目的,是軍事占領全台灣以一勞永逸地解決台灣問題。因此國軍在用兵理念上的調整,是想在原本以「大陸東南沿海-台灣海峽海空域-濱海-灘岸」為殺傷區,所設計之多層次打擊火力的基礎上,再增加由灘岸後方之「縱深地帶及城鎮-淺山城鎮」所構成,另一個向台灣本島內陸延伸的多層次防禦地帶,以擴大防衛縱深,提升持續作戰能力,不讓共軍達到於短期內佔領全台灣的目標。
但揭仲也提醒,雖然國軍在用兵理念上的調整堪稱務實,但在防衛作戰計畫、部隊編組與演訓等方面,卻仍然有非常大的改進空間。(圖片擷取自聯合新聞網)
美國推動台灣戰略轉向為「堡壘台灣」,影響所及是對台軍售項目,主要改為城鎮作戰,與不對稱作戰裝備為主,就連海馬斯多管火箭系統也是「降規版」,長程精準打擊武器「亮紅燈」。
軍方所提出的對美採購精單,還是以長程精準打擊武器為主,淡江大學助理教授揭仲即表示,在可預見的未來,很難再有大的突破。
揭仲也強調,役期延長為一年後,訓練項目應該針對分發單位和城鎮防衛等任務,進行專門訓練,拿掉無關的勤務,才不會對不起這些年輕人。(圖片擷取自定傳媒網頁)
在地面作戰部分,舊版「整體防衛構想」以於灘岸擊滅登陸之敵為主;雖然在計畫中對灘岸後方的縱深地帶與城鎮仍有著墨,但兵力佈防重點集中在灘岸地帶。新版「聯合國土防衛」則大幅提升對灘岸後方地帶的重視,強調沿灘岸、岸際、縱深地帶與城鎮、淺山城鎮等區域,依序構成多層次的防禦地帶,以提升持續作戰能力,不讓共軍於短期內佔領全台灣的目標得逞。
防衛作戰構想調整對國軍地面作戰的影響,從今年漢光實兵演練的過程可窺探出一些端倪,包括:
一、「灘際」改以阻絕為主,並與設置在「水際」的阻絕設施結合,形成寬闊的阻絕地帶。
二、「灘際」阻絕地帶後方僅保留若干前沿據點,殺傷被阻絕工事引入國軍預設殲敵區的共軍。
三、警戒陣地退出「灘際」,改於後方依託堅固工事,或鄰近地區建築物設置,並進駐灘岸守備部隊;如同今年在八里海灘後方,國軍於西濱快速道路高架橋下及涵洞附近所構築的地下化壕溝工事體系。在警戒陣地後方一定距離,則利用濱海城鎮建築群構築防禦陣地。
四、在灘岸後方的縱深地帶與城鎮都會區,則由後備人員動員編成的「縱深及城鎮守備」部隊進駐,戍守通往海岸地帶的交通線與區域內重要戰術位置,並執行反空降、反滲透任務。
五、在地面作戰構想調整為「聯合國土防衛」後,聯兵營改在海岸線後方約10至15公里的戰術位置待命,以免過早進入共軍遠程火力的打擊範圍,或遭到在縱深地帶垂直登陸的共軍包圍。
今年實兵演練的過程,還是可發現新版地面作戰計畫若干問題:
第一、目前國軍地面部隊不僅缺乏無人機,也缺乏在野戰條件下有效反制無人機的裝備,同時對共軍無人機的威脅亦缺乏足夠的認識。
第二、國軍不僅聯兵旅與聯兵營沒有直屬的電戰單位與裝備,嚴格來講連軍團也沒有,使國軍野戰部隊嚴重缺乏電子作戰能力,各級指揮官也不熟悉電子戰的運用。
第三、地面作戰構想雖已從「灘岸殲敵」調整為「聯合國土防衛」,並將聯兵營待命位置移往較內陸的區域,但聯兵營的反擊作戰還是在灘岸,頂多是灘岸與縱深地帶的接壤區執行。
最後,國軍常備部隊雖已增加對城鎮戰的重視,但訓練重點偏重在限制空間內的戰鬥訓練;對如何運用有限資源結合現地建築物,於短時間內將城鎮改為防禦陣地的演練則未實施。
儘管今年實戰化的程度比起往年明顯提升,但還是存在若干缺失,例如「無人機的運用不足」與「臺北市防禦演練的內容偏離重點」等。
在近年共軍所舉行的大規模聯合登島作戰演習,例如2020年11月在福建、廣東沿海一帶所舉行的年度兵種聯合立體渡海登陸演習,就在過程中動用為數頗多的無人機,執行目標區戰前偵察、戰場監視、目標追蹤、通信中繼與火力打擊效果評估等任務;甚至還運用地面無人設備,清除守軍於灘岸所設置的障礙物。
相形之下,國防部在今年實兵演練中,對無人機的攻防並沒有太多的著墨,尤其沒有在攻擊軍的模擬攻擊中,加入相當數量的無人機,不僅使攻擊軍戰力被低估,也讓演練的實戰化程度打折,非常可惜。
憲兵332營演練的重點,應該是所屬各連能否迅速動員,於短時間內抵達各聯外橋樑並就防禦位置,甚至按照防衛計畫實際設置若干防禦陣地,以便進行驗證;但受限於演練場地,最後實際演練的內容,僅為對車輛攔檢管制的流程與防範「第五縱隊」,十分可惜。
戰時共軍「第五縱隊」的主要任務,應該是設法掌握國軍C4ISR系統的關鍵節點,及我方政軍高層人員的動向,以便在犯臺作戰一開始的階段,引導遠距精準武器進行打擊,嘗試癱瘓或打亂國軍的作戰指揮;也可能透過諜報與偵察,在我政軍高層的移動路線上設伏,運用爆裂物與輕兵器實施狙擊。
換言之,共軍將這些珍貴的「第五縱隊」,用來攻擊軍事價值其實不高的臺北車站,甚至劫持人質的可能性,實在偏低。因此,參謀本部在內容設計上,應該讓憲兵211營按防衛計畫,在臺北市中樞地區就防禦位置,並防範共軍「第五縱隊」對我政軍高層的偵察行動,讓演練更貼近實戰。(圖片擷取自風傳媒網頁)
揭仲說,其實期以來,國軍的台澎防衛作戰計畫一直都有在灘岸、灘岸後方縱深地帶及城鎮等區域,與登岸共軍交戰的準備;只是早年共軍還不具備一定規模的直升機垂直登陸能量,以致絕大多數共軍必需循傳統兩棲攻擊模式登陸時,國軍希望能從共軍於海上實施換乘到灘岸的這個區域,運用大量火力層層打擊,使共軍蒙受嚴重損失,無力突破國軍在灘岸的設防。但也因為太過強調「灘岸殲敵」,使後方縱深地帶與城鎮很少成為實兵演練的重點。
對國防部在今年實兵演練中,設計攻擊軍於八里成功登岸並在阻絕地帶與防衛軍交戰,還在2線動員教召人員組成後備營,戍守城鎮防禦據點等場景。揭仲認為,國防部應該已經意識到近年中共攻擊台灣本島西部灘岸的火力,及運用直升機垂直登陸的能量均已顯著提升,使國軍原本的「灘岸殲敵」構想遭受重大挑戰,進而修訂防衛作戰計畫,將重點逐漸朝國土防衛移轉,才會在今年實兵演練中,強調海岸阻絕設施的重要,並動員編組後備部隊進入灘岸後方的縱深地帶與城鎮實施演練。
但揭仲也表示,在實兵演練的過程,擔任打擊任務的國軍聯兵營還是被引導到灘岸與假想敵軍交戰,也似乎未規畫聯兵營於縱深地帶和城鎮的接壤區,與後備部隊合作運用建築物來對抗共軍的場景,使「灘岸殲敵」的意味還是很濃,是美中不足之處。(圖片擷取自聯合新聞網會員專區網頁)
7月20日於淡水河口的全兵力預演中,攻擊軍幾乎是同時在淡水河兩岸的八里與沙崙海灘模擬搶灘登陸,也同步於台北港模擬實施空中機降攻擊,呈現三棲立體攻擊的場景。
若登陸共軍成功拿下海湖、竹圍、觀音一帶海灘,加上桃園機場甚至台北港,就能在台北政軍中樞附近,構成正面寬度達20公里、陸域縱深至少4公里的大型登陸基地,規模遠大於共軍戰役軍團所需登陸基地的標準(正面寬度6至12公里),足以讓共軍後續增援部隊與物資能從此一登陸基地快速登岸。
國防部選定這兩處極具重要性的海岸,做為國土防衛戰實兵演練的重點,引導防衛軍在共軍同時對淡水河兩岸、台北港、桃園海湖─觀音海灘及桃園機場發動攻擊的模擬場景中,對作戰計畫進行驗證確實值得肯定;雖然在實際演練時,因為AAV-7兩棲突擊車與陸航兵力有限,使攻擊軍無法真正按異地、同時的標準發動攻勢,但仍有相當的參考價值。
從預演階段,還是可看出若干美中不足之處:第一,國軍沒有氣墊登陸艇,難以有效模擬共軍日後大量運用氣墊登陸艇搶灘,對國軍防衛作戰所造成的影響。第二,預演過程中,擔任打擊的常備部隊聯兵營還是被引導至灘岸、頂多是灘岸與縱深地帶的接壤區接敵;這不僅與調整後的戰術不甚吻合,也使聯兵營與守備部隊無法實兵演練依託縱深地帶周邊城鎮、特別是較高大之建物,運用城鎮戰拘束共軍並創造打擊機會的場景,頗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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